再忆汶川地震：那个夜里，非常冷

想起汶川，说起汶川，心里的沉甸甸感觉，竟无平稳文字能形容——汶川于我，在2008年5月12日大地震发生之前，仅是个我从未抵达过的地理名词，大地震之后，汶川这两字，深深刻进我心里，成了我常常念叨的如故乡一般的牵挂所在。

2012年9月15日，我前往汶川，参加由中共汶川县委、汶川县人民政府、中外散文诗学会、四川省散文诗学会主办的“世界汶川·水墨桃源散文诗笔会”。2天时间里，我在水磨镇、三江乡、映秀镇采风着。我的足迹所至，山川安宁，树木葱郁。我的目光所及，村落古朴，人们和乐。大地震造成的巨大伤痛，似乎无存。

中巴由成都驶往水磨古镇。车上，我问陪同我们的映秀羌族美女连华玉：地震发生时，你正在做什么？她看着我，缓缓说：地震前夕，天地变色，仿佛大暴雨将临，母亲在地里干活，我跑去喊母亲回家，母亲不肯回家，说还要劳作一会儿，我便回家了，我打开电视，而弟弟正在做作业，然后，山崩地裂，我和弟弟被压在房屋下，所幸，自家房屋是木头结构，我和弟弟受了轻伤，而母亲在地里，安然无恙。

连华玉的叙述语调，平静如不起波纹的河水，她的嘴角，挂一丝淡淡微笑。但我发现，她看着我的眼光是散漫游离的——面对这个被无数人无数次提起的问题，她的无数次回忆无数次回答，是无数次的百感交集呀。

连华玉说：我的村子，在映秀镇渔子溪村，地势高，地震后，附近村子的人全聚集来了。那个夜里，非常冷，我们烧了3栋木头房子取暖。天亮后，男人们去余震不断的倒塌屋里、地里找吃的，找到一些泡得发胀的米煮粥给孩子们吃，我们刨未成熟的土豆生吃，喝冰凉雨水。熬到14日，部队进来了，我们有了方便面和矿泉水……

说到这里，连华玉突然将头转向车窗外，看一眼一掠而过的青山绿水，然后回转头，灿烂地笑了，她用欢快的语调说：地震前，在我们村子，连一个连长都看不到，地震后，到处都是将军，因此，如今我们家家挂国旗，感谢共产党，感谢解放军。